第一章 暴雨夜的意外碰撞(1 / 1)

晚自习的下课铃像根生锈的弹簧,勉强绷直最后一秒才颓然松垮。

陶妖把最后一本习题册塞进帆布包时,指尖被金属拉链刮出细小的红痕,她下意识地往校服上蹭了蹭,却在触及布料的瞬间缩回手——洗得发白的袖口已经起了毛边,再蹭怕是要直接破个洞。

窗外的天色早被墨汁浸透,风裹着雨珠砸在玻璃上,发出密集的噼啪声,像有无数只手指在焦急地叩门。

陶妖抬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,路灯在雨幕里晕成一团模糊的橘色,照亮了石板路上蜿蜒的水流。她得在闭馆前把上周借的《天体演化简史》还回去,不然逾期罚款又要吃掉半周的伙食费。

帆布包的肩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红痕,陶妖把书包往身前拢了拢,冲进雨里。雨点瞬间打湿了她的刘海,黏在额头上发痒,校服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水渍。

她缩着脖子往图书馆跑,帆布鞋踩在积水里,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,冰凉的液体顺着鞋口往里钻。

这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,左侧是爬满爬山虎的围墙,右侧是茂密的灌木丛,尽头就是图书馆的后门。陶妖数着脚下的石板,第 17块砖的角落有个月牙形的缺口,那是她去年冬天不小心摔到时磕出来的。就在她低头辨认砖缝里的青苔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,带着少年特有的、不管不顾的莽撞。

“让开!”

一声低吼穿透雨幕,陶妖还没来得及抬头,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肩膀上。帆布包的背带骤然绷紧,又在下一秒脱开肩膀,里面的书哗啦啦散落在积水里。她踉跄着后退两步,后腰撞到围墙上的铁栅栏,冰冷的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,带着铁锈的气息钻进鼻腔。

撞她的人也没站稳,踉跄着摔在灌木丛边,发出一声闷哼。陶妖揉着发疼的肩膀抬头,视线穿过雨帘,看到对方校服上的校徽在昏暗里闪着银光——那是明德高中的限量版校徽,只有每年校庆时成绩垫底还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的纨绔子弟才会有。

是楚阳。

这个名字像枚生锈的图钉,死死钉在陶妖的记忆里。开学典礼上他作为学生代表,把演讲稿折成纸飞机扔向台下;运动会时他带着一群人在跑道上飙自行车,差点撞到终点线前的裁判;上周的数学测验,他把空白试卷反过来,在背面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,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贴在黑板上。

此刻这位“风云人物”正趴在泥水里,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沾满了草叶和污泥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。他抬起头时,陶妖看到他眼底的烦躁像被雨水浸泡过的火药,随时可能炸开。

“你瞎吗?”楚阳撑着地面站起来,拍打着外套上的泥点,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凝成冰,“走路不看路?”

陶妖没理会他的质问,蹲下身去捡水里的书。《天体演化简史》的封面已经泡得发皱,伽利略望远镜的插画晕成一片模糊的蓝,她用袖子笨拙地擦拭着书页上的泥浆,指腹触到纸页间化开的字迹,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

“不就是几本书吗?”楚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施舍般的轻慢,“多少钱?我赔给你。”

陶妖的手指顿了顿,没抬头:“不用了。”

“装什么清高?”楚阳嗤笑一声,弯腰去摸口袋里的钱包,动作却在摸到空空如也的裤兜时僵住。他早上出门时把钱包落在了跑车里,现在浑身上下只有口袋里半包被雨水浸湿的烟。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像是被人当众扒掉了华丽的外套。

陶妖把最后一本书塞进湿透的帆布包,站起身时,发现楚阳还站在原地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盯着自己的鞋尖。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,在脖颈处汇成细小的水流,钻进白色衬衫的领口。她突然注意到,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块银色的手表,表盘边缘有个小小的缺口——和上周在公告栏看到的、楚阳因为逃课被记过时,摔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
就在这时,天空突然亮起一道惨白的闪电,像把锋利的刀劈开厚重的云层。陶妖下意识地闭上眼,却在眼皮合上的前一秒,看到楚阳抬起了头。他的瞳孔在瞬间被强光染成透明的浅褐色,睫毛上的雨珠折射出细碎的光,表情里有种莫名的怔忡,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视线。

紧接着,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。

陶妖感觉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地面窜上来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她看到楚阳猛地朝自己扑过来,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喊什么,却被雷声吞噬得无影无踪。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触的瞬间,一道蓝白色的闪电精准地劈在旁边的老槐树上,树干发出沉闷的爆裂声,烧焦的树皮混着雨水簌簌落下。

剧痛和麻痹感同时攫住了她。陶妖觉得自己像片被狂风卷走的树叶,身体轻飘飘地脱离了地面,意识在黑暗里打着旋下沉。在彻底失去知觉前,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、属于楚阳身上的雪松香水味,混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,奇异地钻进鼻腔深处。

楚阳最后的记忆,是看到陶妖被闪电照亮的侧脸。她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浅的阴影,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,像只受惊后竖起尖刺的小兽。他想推开她,却在碰到她指尖的瞬间,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拽向地面。

黑暗涌上来时,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,比雷声还要震耳。

雨还在下,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透明的网,将两个倒在灌木丛边的身影轻轻笼罩。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簌簌作响,像是在低声吟唱着某个古老的咒语。帆布包里的《天体演化简史》还在滴水,书页上晕开的字迹模糊了伽利略望远镜的镜片,也模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即将交汇的边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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