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_全文免费无广告阅读 > 女生言情 > 吴白扬 > 第9回 王稚登风流砚阁馆 薛素素寻梦赴京畿(3)

第9回 王稚登风流砚阁馆 薛素素寻梦赴京畿(3)(1 / 1)

原来,自从王儒卿在上次莲台仙会中拿下女学士紫薇花冠名以来,名声大震,上门求婚的士人络绎不绝。蒋戾怕夜长梦多,便捷足先登,赶前把王儒卿娶回家当偏房。

这趁着“夜黑娶亲”,也是有来历的,明太祖朱元璋定鼎天下后规定,凡是在“乐籍”的女人出阁时,必须在夜间迎娶,借此区别于“良籍”人家。几百年了,老百姓谁也不敢违背。

当花轿路过王稚登面前时,他乘机朝轿门轻敲几下。帘子卷起来了,新娘子王儒卿自己主动掀起盖头,露出红若苹果的娇容。王稚登正欲开口打个招呼,她仅是微笑着看几眼,帘子又放下来了。新郎蒋戾身骑高头大马跟在轿后,十字披红,显得十分英俊。他不停的向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们拱手致意,发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。

王稚登傻站着,朝花轿远去的方向望去,莫名的失落感爬上心头。正在发呆之时,胯部被人打了一巴掌,转身一看,原来是马湘兰。王稚登道:“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?”马湘兰答道:“义姊出嫁,作为义妹,岂有不送之礼?你稍等,我给义姊送过桥就回来了。”

一会功夫,马湘兰便告别义姊,回到王稚登面前。二人边聊边走,朝幽兰馆而去。刚入书房,王稚登悄悄把玉砚置于案上,绕到马湘兰背后,双手捂住她的眼睛。道:“马四娘猜一猜案上多个什么东西?”马湘兰猜道:“王大人常劝我读书上进,那一定是文房四宝之一了。”

王稚登松了手,马湘兰看到案上如此精致的玉砚和方印,禁不住唏嘘不已,且啧啧赞叹。她把玉砚紧握掌心,贴于胸前,久久不肯松手。最后道:“从今开始,王大人在湘兰面前就是伯谷兄了。我也要在砚盒上题写几句,借此来表达对伯谷兄的感谢!”

说着,她摆正文房四宝,在玉砚盒上用楷书写下砚铭:“百谷之品,天生妙质。伊以惠我,长居兰室。”

在佣人张罗下吃罢晚餐。王稚登又聊一会,正欲告辞,被马湘兰恳切挽留下来。道:“伯谷兄为人真诚,言信九鼎,又不辞辛劳专程送玉砚,怎能忍心让你连夜回程?外人知道了会耻笑我马湘兰不懂人情,太过刻薄。”王稚登“啧啧”两声,没有说出话来。

其实,王稚登今天又是淋水又是吵架,一会儿郁闷一会儿惊喜,出了不少巧力,也流了不少臭汗,确实累了。他想躲避马湘兰那热辣的眼光,可实在是盛情难却,只好做一只沉默的羔羊。

二人在书房坐定,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。一会聊聊读书,一会聊聊画画,一会聊聊书法,时光在闲扯中流逝,不觉亥时来临,睡意侵袭。马湘兰站起来,推开一扇窗。冷冷夜风乘虚而入,拂动她那风情万种的面庞。满天星辰,亮若银灯,浩浩霄汉,横亘苍穹。她喃喃的吟道:

簌簌夜漆漆,寂寂人定时。

万物皆沉去,妾心犹兔踢。

王稚登听吟后,知道马湘兰内心有渴望,有担心。一个女人优柔寡断的一面在诗歌中表现的淋漓尽致。于是他以安慰之语,同样吟道:

漆漆夜簌簌,寂寂人定初。

今此情依依,妾心怕个无?

马湘兰听到王稚登之吟,似乎吃了定心丸一样,满含笑容关了窗,转身便吹熄台烛。偌大的书房,立即被黑暗所吞没。马湘兰被感情驱使,失去了少女的矜持,她如暴风骤雨般一把将王稚登搂于怀中。王稚登也用尽全力拥住马湘兰。二人耳鬓撕磨,久久不愿分开。

“伯谷兄好瓷实呀,瓷中带韧,宛若醒透的面团!”马湘兰轻柔耳语道。

“女史妹好柔软呀,柔中带劲,宛若柔软的绵团!”王稚登鹦鹉学舌般的应和道。

二人彼此如一条蛇,把对方缠绕的不能呼吸,不能迈步。他们由书房缠到地板,由地板缠到床栏。只听到竹床“吱呀”一声,二人重重摔倒其上。这时,轻轻的哭泣声在屋里渐渐响起。初听似一位怨女在哭诉,再听却是一位男人在啜泣。

马湘兰从幻境中醒过来,她关切的问道:“伯谷兄——你怎么哭泣了?哪里不舒服?摔伤了?”王稚登解释道:“我年将不惑,却一事无成,进京遭贬,回乡被嗤,未来和前程飘忽不定,浮沉难料,真怕辜负了四娘的一片诚心,因此伤心落泪。”马湘兰安慰道:“我马湘兰非逐财痴誉之人,能与伯谷兄相依终老,即便吃糠咽菜,无怨无悔!况且你我屋檩殷实,料定也不会沦落到那般田地。”

在马湘兰的劝说下,王稚登方止了哭泣。二人出这样的一个“小插曲”,彼此的欢悦之心被击的粉碎,渴望之情也尽抛九霄。二人仰躺于床上,彼此说着悄悄话,知心话。各自打开了自己的心扉,也温暖了对方的灵魂。几个时辰,东方便露出鱼肚白。一个不眠之夜,就这样溜走了。二人吃过早餐,便在书房相拥话别。马湘兰有几分恋恋不舍,王稚登有几分丝丝遗憾。

王稚登道别幽兰馆,打算去给薛素素制砚。他出秦淮后抄水路东行,不日便到吴门。找到吴万有说明来意,吴万有道:“刚刚给你制座玉砚,还没暖热身子,又来制第二个,换相好了?”王稚登笑道:“吴师傅又笑话我了,人是感情动物,岂能朝秦暮楚,说换就换?这都是以前的老相识,老相识。”

吴万有顺手从里间取出一方端砚初成品,示于王稚登。

只见这砚石质品细润,身小盈握,砚身上隐约可见天然而成的胭脂晕及鱼脑纹。砚宽一寸五分有许,高一寸九分有余,砚身微呈椭圆,成型似果状,上端两片瘦叶左右分披。特别是那隐隐的胭脂晕,如一支小皮鞭,轻轻撩拨着王稚登那多情驿动的心扉,不觉便想起润娘美丽的面庞和青丝来。他毫不犹豫的道:“就这尊脂砚了,很能代表我的心情,同时也能表达润娘的个性特质。”王稚登边说边提笔,在样板纸上写下一首小诗:

调研浮清影,咀毫玉露滋;

芳心在一点,馀润拂兰芝。

然后接着道:“把这首小诗刻于砚上,并在其后刻上‘素卿脂研,王穉登题’这八个字。”吴万有是制砚名家,手艺不凡,他坐在案台前,半个时辰就刻好这些内容。

王稚登把砚捧在手中,左看右观,十分稀罕,也十分满意。然后道:“吴大师稍等,待我带着此砚去找杜陵内史,让她把润娘画像先画于砚盖内面,然后你再给依细纹走道雕刻出来。”王稚登说完,便携着脂砚朝长期寓居吴门的仇珠府邸家而去。

仇珠是画家仇英之女,自称“杜陵内史”。她通晓笔墨之道,多用工笔重彩,落墨不凡,作品细密精研。所画的人物仕女,传神入化,纹路线条刚健流畅,没有半点浮躁媚俗之态,酷似其父笔锋。

王稚登登门拜访了仇珠。说明来意后,仇珠道:“王大人是江南名仕,无人不顶礼膜拜,能为王大人的增品题字,实为杜陵内史的荣幸。请把题写内容写下来吧。”她说着找来纸笔。

王稚登从袖中取出润娘的一张画像摆于案台上,道:“请杜陵内史在盒盖内面画上润娘画像,用笔要简,轮廓要清,个性要鲜明。最后在画像边上再篆写“红颜素心”四个字。”

仇珠是墨画大家,如此简笔,对她而言都不是问题。她依王稚登的要求一气呵成,在脂砚盒盖的内面,简画勾勒出薛素素的画像,并提写了“红颜素心”四字。最后,在左下落款处钤上内容为“杜陵内史”的小方印。

王稚登谢过仇珠,又回到吴万有这里。吴万有依王稚登的要求,用纤雅的笔法,刀痕纤若蛛丝,便把素素画像的意境雕刻的淋漓尽致。最后又在砚底刻上“万历癸酉姑苏吴万有造”双行十字。雕刻完毕后,吴万有把脂砚捧给王稚登观看。

王稚登双手捧着脂砚,左观右亵,啧啧赞叹。突然若有所思的道:“再给我制个盒子吧,把这尊方砚存置于其中,便于把玩。”于是,吴万有又找来一口精致的珊瑚红漆盒贮。王稚登看后很满意,他丢下些银子,吴万有再三推托,但盛情难却,最后只好接了。

次日一早,王稚登便携着脂砚,满面红光抄水路直赴秦淮,不日便达怡香阁。

薛素素见了脂砚,双手攥着按于胸前,感动的流下眼泪,哭着道:“王大人说话真是一言九鼎!诚信无限!世间人熙熙攘攘,有几个把素素之言当回事、放心上了?除了王大人,再没别的人了。以后我会与脂砚如影随行,看到它如同看到王大人一样欢心。捧着它如同拥着王大人一样亲切。”王稚登附言道:“有素素娘的这一片心意,什么都有了。以后称伯谷兄,不要称‘王大人’,有疏远感,要不得!你我年纪虽相差不少,几乎为忘年,但以后亲如兄妹,形同一家。”

二人窃窃私语,缠缠绵绵,如一对在温柔乡里嬉戏的鸳鸯,彼此磨蹭了半天。日沉西阁时,王稚登才离开。

晚间,薛素素携着脂砚去幽兰馆,想与姐姐一起分享高兴心情。二人见了面,马湘兰便问:“妹妹脸含喜色,颜带悦情,欢快的如一只蝴蝶,有什么美事?”薛素素把王稚登送脂砚之事和盘托出。并掏出脂砚,让马湘兰过目。

马湘兰接了脂砚,左右琢磨起来。她仔细看了个遍,然后道:“王大人所增的,必是尚品,王大人所交的,必是雅人。既然他愿意送你如此娇巧稀罕之品,表明他对你的人格魅力是认可的。”她边说边带素素去了茶室。沏了茶,接着道,“秦淮虽为留都,但机会仍不如帝都,你何不托王大人帮你牵线搭桥,去京畿试一试运气?他在那边有旧交熟人。”

薛素素道:“姐姐言之有理,那里是天子脚下,皇宫足跟,达官显贵遍地,高屐满城,随便认识一个人,一辈子就吃喝无忧。”马湘兰道:“再说了,妹妹出身民间马戏,精通弛马挟弹,洒脱之姿完胜翩翩少年。若到帝都,说不定被哪个王公大臣仕宦看上,命运就从此转折,荣华一生。”薛素素道:“姐姐天生丽质如画,才貌双全,也可以考虑去帝都闯一闯呀!”马湘兰道:“今生今世不去帝都,那是先父殒命之城,丢命之域,也是我马守真的伤心之地。”这时,薛素素看到马湘兰脸上有点点泪花,忙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!素素信口开河,引出了姐姐的伤心事。”马湘兰道:“不怪素素,怪姐姐思亲太深,泪堰太浅。”二人不觉聊的太晚,素素干脆借宿幽兰馆,次日才归。

第二天,薛素素回到怡香阁,把姐姐劝她去京之事,前后思虑一番,干脆给王稚登修书一封,征求意见。信件由私邮差捎走了,一等就是一两个月,可左等右等,等不到王稚登的回信。在失望之余,她决定独自赴京。

腊月下旬某一天,薛素素把怡香阁托付给春红打理。她买来一匹高头白马,打算即日赴京。正在收拾行囊时,外面传来扣门声。薛素素心带烦意,嘀咕道:“在节骨眼上敲门!这是谁呢?”思虑间,扣门声更响了,显的毫无礼貌。她没有办法,只好遣春红去开门。

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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