宽容试炼。
一个小男孩睁开眼，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。
他抬手挡住雨滴，撑起身体打量周围。
雨水从桥洞缝隙渗出来，在身旁的水泥地上积起一个小水洼，旁边还放了一堆发霉的稻草。
他抓起一把稻草，瘦弱的手臂如同稻草一样细长易折，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。
重新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后，他把稻草垫在脑袋下继续睡觉。
然而躺了一会儿，肚子就承受不住发出咕咕叫。
男孩皱了皱眉，试图用睡觉来缓解饥饿感，可惜这招不管用。
“唉。”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拿起桥洞角落放着的一个脏破小挎包，从里面掏出一个发硬的馒头。
走到河边，他用双手捧起一口水，随意洗了把脸，便坐在岸边啃馒头。
馒头又干又硬，像掺了许多劣质面粉，看起来像实验失败品，不然他也不会在垃圾桶里捡到。
他沉默地咬了一口又一口。
吃到一半，他便将剩下的馒头重新放回包里。
明天还可以吃一顿。
男孩这样想着。
不过又要出去找吃的了，他已经没有存粮了。
他背上挎包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石桥。
他所在的地方属于贫民区，很混乱的一片区域，没有警察管这里，很多流浪汉和乞丐都被赶到这里。
除了这儿，他们无处可去。
他踏上桥面，准备再去昨天那个地方翻找一下，如果运气好能找到可以吃的食物，就可以再多活几天。
桥上有很多摊贩，他以前试着偷过，结果被老板发现，狠狠打了一顿。
男孩垂着脑袋，步子逐渐加快。
“小朋友，要不要算一卦？”
沙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，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破草席上，面前摆着一张泛黄的八卦图，旁边放着一块纸盒牌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。
算卦5元。
男孩没有理会，径直走了过去。
他一分钱都没有，连活着都是问题，更别说拿钱算卦。
走过石桥，他寻遍了大半个贫民窟，终于在一个垃圾堆里面找到食物。
是一份别人丢掉的馊掉的剩菜。
他打量了几眼，内心纠结要还是不要？但最终还是放到了挎包里面。
留着吧，总比饿死好。
他内心这样想着，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见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，男孩背着挎包慢慢往回走，刚拐进一个巷子，后脑勺就挨了一记闷棍。
“小畜生，又偷东西！”三个同他一般年纪的男孩围住他，也许是他经常吃不上饭的原因，与那三个人对比起来，他看着还要小上好几岁。
为首的少年丢下手中的木棍，一脚踹在他肚子上。
男孩蜷缩着倒地，紧皱着一张小脸。
“我看看你今天又偷了什么！”
三个人抢过他手里的挎包，打开一看，一盒发霉的火柴、一袋馊掉的饭菜、一块被啃了一半的硬馒头。
“哈哈哈哈，这东西狗都不吃吧？”
“要不你学几声狗叫，我看看你跟狗有什么区别？”
男孩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。
见他还是这么倔，为首的男孩示意身后的两人上前按住他。
他的脸被按入刚下过雨的泥巴地里，土里面弥漫着腐肉和尿骚味，几人以此为乐。
见他一直不反驳，为首的男生撇撇嘴，抬脚踢了一下他的腿，“啧，没意思。”
另外两个男孩也兴致缺缺松开口，离开前还往他身上啐了一口。
“小偷，活该挨打！”
脚步声渐远，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，四周只剩雨滴砸地的声音。
男孩缓缓从泥泞里撑起身子，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，恶臭的泥水顺着下巴滴落，他抬手抹了把脸，捡起破烂的挎包。
衣服上的泥巴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淡去。
可受到的伤害怎么都冲不掉。
他慢慢攥紧拳头，泥浆从指缝间挤出，拖着湿透的身子，一步一步走回桥洞。
雨越下越大，石桥上的摊贩都收摊离开，只有那个算命的老头还坐在原地。
破旧的草席被雨水浸透，老头戴的斗笠都快顶不住这大雨，雨水顺着边缘打湿了他枯瘦的肩膀。
“小朋友，”算命老头听到声音，抬头一看又是那小乞丐，“今天和你有缘，我帮你算一卦吧，免费，不收你钱。”
男孩脚步一顿，他本想快点回去避雨，但鬼使神差地，他停下了脚步。
他盯着那张被雨水淋得发亮的八卦图，抿抿唇，声音沙哑：“怎么算？”
他那双黝黑的眸子看向老头，里面亮起一丝光。
他很好奇，自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？
老头眯起眼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笑眯眯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男孩沉默片刻，僵硬地摇摇头。
“没有名字。”
他无父无母，出生就流浪，没人给他取名字。
老头愣了一下，随即又笑了，带着一丝温和。
“有缘啊……有缘……”他慢悠悠地说道，枯瘦的手指在八卦图上轻轻划过，“那老头子给你算个名字，如何？”
男孩盯着他，没有答应，但也没有拒绝。
只是那双眼里隐隐亮着一丝光。
老头也不在意他的沉默，自顾自的掐算手指，周围只剩雨声哗啦啦的声音。
半晌，老头抬起头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：“子时。”
“你就叫‘子时’吧。”
男孩怔住了。
老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子时，是夜最深的时候，也是黎明将至的前兆。”
老头看着他，没将后半段说出来。
熬过最黑的夜，就能见到天光。
男孩双眼亮了起来。
子时……
他低头盯着八卦图。
以后，他也是有名字的人了。
“谢谢。”他礼貌道谢，朝老头深深鞠了一躬，转身消失在雨幕中。
老头见他离开，这才慢慢收起八卦图和摊位，嘴里念叨着：“子时……子时……”
此时正在看直播的十二时辰众人都愣住了。
他们知道会长很苦，但他们从来不知会长以前过得是这样的日子。
亥时反应最激烈，他猛地站起来，随即跑出了大厅，辰时想拦住他，却被身边的申时阻止，申时摇摇头，“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，他是第一个跟着会长的人。”
辰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思索一下还是闭上了嘴。